每次學習,都是一個改變,以知識的鑰匙,開啟人生的新一頁。
有些人學習,是為了差電,在千篇一律的常規中吸一口新鮮空氣。有些人學習,是為了追夢,用智慧去實現腦海中的想像。有些人學習,是為了成就,讓眼光更廣闊、事業更上一層樓。也有些人學習,只為了好奇,為了更懂自己、更懂這個世界。
學院找來不同背景的校友,訴說他們的學習故事,儘管只是潤澤心靈的一小課,或是影響人生的一大課,都是改變開始的一課。
每天多學一點,改變 • 可大可小。你準備就緒了嗎?
現任Nintex Pty Limited北亞區經理。曾任微軟香港技術經理。電腦資訊系統科學碩士。現為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校友會委員、香港電腦學會企業架構小組執行委員、香港按揭證券有限公司小型貸款計劃導師及審查委員會委員、和富千禧企業家精神計劃導師及籌劃委員。2015年獲微軟Share Fighter亞軍。1989年獲中華航空年度最傑出員工獎。
許漢忠曾在微軟任職技術經理多年,2015年起獲 Nintex 重用,出任北亞區經理至今。電訊科技是一門高深的專業,許漢忠年輕時就已自修成才,本應可以輕易考取高學歷,但人生際遇往往就是跌宕起伏,他的求學之路亦一波三折。
中學時期,他在香港電腦學校修讀了一門電腦暑期課程,自此他已對程式編寫產生興趣。預科畢業那年,他自知成績不足以考上大學,便受聘於旅行社擔任辦公室助理(Office Boy)。「工作一段時間之後,我想自己應該已經勝任銷售員一職,於是就去航空公司應徵,聲明不想再做辦公室助理了,想試試做銷售,面試官卻叫我照照鏡子!」他說罷哈哈大笑起來。
與行銷無緣,面試官卻問他有沒有興趣出任貨運文員。他覺得這還算可以增廣見聞,便答應下來。上任不久,正覺得出納貨物枯燥乏味,香港貿易署(今香港工業貿易署)忽然修改法例,公司需要大幅改動入口櫃位的運作。他正好發揮所長,不惜連續三晚通宵留守,與同事合作將出入口處理系統電子化,立下大功。後來,台灣公司總部準備推動全球分部辦公室電子化,賞析許漢忠的才華,力邀他調職台灣。「然後卻問我:你在哪一間大學畢業呢?我心中一沉,只好坦承自己沒有大學學位,對方就說,那沒有辦法了,就此作罷。這件事當時對我打擊很大。」
許漢忠意興闌珊,不久離開航空公司,再謀出路。他在家中打開報紙找工作,一張招聘廣告重燃他的戰意。「那是一間時裝批發公司,工作與電腦有關,就我的履歷表而言,是一塊很好的踏腳石。我就想,何妨先累積經驗,徐圖正式向資訊科技轉型。」他入職同期,亦在英華美教育公司(Informatics Education)入讀高級文憑,希望彌補早年學歷的不足。「本來應該要讀兩年,陰差陽錯之下我被逼要一年就完成。」原來有兩位同窗曾打算與他合作,各自專攻不同科目,交換讀書筆記,以求一起提早畢業,省下一年時間。誰知他們後來均轉讀學位課程,剩下他一個人面對排山倒海的功課考試。「試過一天考三科,考完我已經氣若游絲。」拚死無大害,最後他仍能如期畢業。
後來朋友告訴他,持有高級文憑者可以直接入讀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(HKU SPACE)與倫敦大學合辦的電腦及資訊系統理學士學位 (B.Sc. in Computing and Information Systems),並豁免第一年課程,當下他不顧一切,立即報讀。「讀一個學士學費要十多萬,當時我根本不夠錢,積蓄只夠讀一個單元(module),心想就賭這麼一把,到時再想辦法吧。但到時其實是沒有辦法的(笑),我只好輟學。」
拿不到這一個學位,他並沒有放棄,不久決定再與命運豪賭。以為走投無路,但皇天不負有心人,有日他午寐初醒,福至心靈,核對一張六合彩電腦票據,意外發現自己中了六合彩三獎,獎金剛好夠他生活一段日子。不久朋友又在閑談間相告,政府提供持續進修基金和免息貸款。「我找最好的朋友做貸款擔保人,他卻說命中不能替人作保。最後還是多得我以前一位客人願意擔保我。」有人雪中送炭,他也不負所望,年內以優異成績畢業,終於得到碩士資歷。「這是我人生的轉捩點。此後我的能力有客觀證明,收入倍增,也才有了日後加入微軟、Nintex 工作的故事。」
報讀 HKU SPACE 與倫敦密德薩斯大學(Middlesex University London)合辦的碩士學位。「本來要有學士學位才能報讀,我就自薦接受 Middlesex面試。」面試後主考官說,很有信心他一定能夠完成課程。其實他歷年來不斷自學,已讀通了許多專業書籍,加上職場上的實戰經驗,才學早就有餘,只恨財力不足。「HKU SPACE 取錄了我,我就用一年讀書,一共三個學期。第一個學期完結那日,我仍記憶猶新:手頭現金只夠交多一個月租!」
他在 HKU SPACE 讀書時,還有一段柳暗花明的小插曲:話說他向來樂於與同學交流學習心得,做分組習作時亦不介意「包底」,比同組同學承擔更多。唯獨一門經濟科,他卻自顧不暇,無計可施,只覺大禍臨頭。考試前一天,他打電話向精於此道的同學求救,無奈對方就是三緘其口,一句不教。「我很無助,只好祈求天主幫我,讓我發揮記性,死記硬背——雖然我打開課本,根本完全不知所云。忐忑不安的來到考場,開考前幾分鐘,有位同學仗義指點我一兩種題型,我才如夢初醒,知道如何應付。一打開試卷,居然便是我剛剛學懂作答的題型!」天命難測,客觀結果則是人間有情,好心有好報。
許漢忠自覺一生之中,時常得到貴人扶持,不但長輩、朋友、同學鼓勵他讀書,職場上也總是遇人提攜。「微軟、Nintex 的工作,並不是我自己找的,都是熱心的朋友堅持幫我安排面試。其實我加入微軟之前,最想服務的是智行基金會。那是一個照料愛滋孤兒的志願團體。不過當時我身不由己,和微軟簽約之後,智行的負責人才有時間見我,因為這樣才加入了微軟。」
不過扶掖後進、照料兒童的志業,也不一定要在職場中追尋。他如今參加的許多志願團體,都以服務年輕人為主。「例如 Junior Achievement,會讓學生在義工的引導之下,嘗試做生意。我發現 Band 1學校的學生,許多年紀小小就周遊列國,見多識廣,做出來的產品也水準超卓,你完全不用替他擔心。但是有些稍遜的學校,學生就未必有同樣的成長環境。我見到他們的差距,就會思考如何令他們也有 Band 1學生的視野。」
他憶述在和富社會企業服務時,曾遇上一位年輕人,自信低落、游手好閑,後來在他的指引之下,在基金舉辦的企業營辦比賽中奪得獎項,人生豁然開朗。「他的老師說,本來他活得漫無目的,毫無光彩,這次經歷後卻脫胎換骨,立志要考入香港中文大學(中大)商學院,將來從事社會企業工作。」年輕人努力不懈,後來果然考入中大。
「我指導年輕人學習企業營運之餘,偶爾也會談及自己的人生起伏,希望他們明白困難不必害怕,更加不要停止學習。他們知道我身處險境,依然力爭上游,就會明白:自己有什麼不可以?」
馮錦強,2004—2006年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副學士,選修電腦科。2009年中大計算機科學與工程學系畢業。任職寬頻公司時,連續三年成為最佳推銷員。2014年憑獨創的手機應用程式 iSafe 奪得香港資訊及通訊科技獎、最佳流動應用程式(流動企業應用方案)銀獎、亞洲智能手機應用程式大賽 Hong Kong App Startup Award 金獎。iSafe 長期在 iOS 下載榜穩守頭五位,至今下載量已經超過1300萬。
馮錦強說,父母從未教訓他一定要如何讀好書,如何出人頭地、飛黃騰達,他本來亦沒有特別宏大的志向。他當年重讀中五之後,未能原校升讀預科,因而轉到另一所學校,應考預科電腦,這才開始有興趣鑽研學問。「電腦科比較特別,主要靠自學,可以在網上討論區鑽研別人分享的學問。」後來他甚至開始自行架設討論區。
高考放榜,他未能升讀大學,且因一向擅長的中史科失手,十分傷感。中史老師開解他說,既然中英文合格,不妨考慮先報讀副學士,將來仍有機會升讀大學。他雖然聽從此議,入讀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(SPACE)的副學士課程,不過第一年他其實沒有野心考入大學,過得優哉悠哉樂天知命,成續一般亦並不介懷。只是不久就發生了一件大事,猶如五雷轟頂,逼使他「洗心革面」。
「我的女朋友(現在已是妻子)與我同年入讀 SPACE。她只讀了一年副學士,成績便好到可以直升大學護士學系,而且是香港最高學府香港大學!這是多大的差距啊。我害怕失去她,不得不檢討自己,下決心追趕她的步伐。」
副學士第二年,他每日接女朋友放學,兩人一起埋首讀書。在香港大學馮平山圖書館,女朋友溫習課本,他則研究和編寫不同的程式碼,結果第二年 GPA 高達 3.8,升讀香港中文大學,總算與女朋友「門當戶對」。
香港中文大學的計算機科學與工程學系,主要並非教授他擅長的程式編寫。他當時的成績僅夠畢業,並不出眾,唯獨是畢業習作(Final Year Project)寫的手機程式備受讚賞,參與北京一個大學生挑戰盃時,還引來投資者主動注資(他與拍擋在考慮過合作條款之後,婉拒對方)。
讀書以外,他亦闖出了一番驚人的事業。「中六那年開始,每年暑假我都會做寬頻公司的銷售員。到大學時,我試過三個月賺得30多萬。」他覺得做這一行如魚得水,畢業之後希望全職從事,可是東家竟然不錄取他。「因為我填報了大學學歷,所以他們不聘用我。之後我用較低學歷報考,才成功入職。後來大老闆親自接見我,翻查我的訪問,才知道我是大學生。」
其後他連續三年當選最佳銷售員,直至離職那一年,亦因而一直派駐人流暢旺的地區。他說,最初在屯門工作,適逢有新的住宅區落成,勢頭本來就已不錯。不過屯門畢竟不只他一個銷售員,何以他能夠鶴立雞群?原來他懷着企業家的態度工作,總是比別人勤奮。合約工時是上午10時至下午1時、下午2時至10時,但他總是9時許就到達崗位,以求守住有利位置,到深夜才休息。「我就當是公司給我一套生財工具,讓我做我自己的生意,賺我自己的錢。」
「很多銷售員都抱着賺夠就可以的心態,有些人每日簽到一張單就休息、玩樂。但我如果當日運氣不錯,反而會延長工時,希望多賺一些。有很多潛在客戶深夜11、12點才下班,那段時間總是沒有人跟我競爭。」
他勤奮之餘,亦懂得如何與客戶互惠互利,長期合作。客戶的網絡連線有問題,他會上門協助,但客戶要給他封「利是」答謝時,他卻分文不取。「我跟他們說,不必付我費用,只要有朋友需要安裝上網時,介紹給我就可以。」客戶果然樂於介紹親朋戚友,這些生意又多數水到渠成,他的業績受惠不淺。
有些同事曾用上種種手段與他競爭:「有些人會給客戶現金當作分成,利誘他們簽單,又有些人合作將簽到的生意轉入同一個銷售員的帳上,希望可以趕過我。」
他倒是用不着這些手段,更加不用欺哄客戶。「我加入該寬頻公司之前,已經研究過所有服務提供者,確信他們的服務在當時是最好用、最穩定的。即使佣金不是全行最高,但我起碼不用欺騙客戶,可以真心誠意地推銷。」
財源廣進之餘,他並未荒廢在 SPACE 和大學練就的好本領。平日開檔,他會帶着電腦在身邊,一有時間就寫手機程式。他曾用三日時間,寫出一個適用於香港台灣的倉頡程式,一星期就賺了20多萬。後來一位同事的說話,又啟發他寫出 iSafe。這是一個用兩組密碼保護手機資料的程式,用家可以選擇將其中一組密碼交給別人,讓別人有限度瀏覽手機內的資料。「我寫好了放上 app store(手機程式虛擬商店),想不到第一個月就賺得60多萬,在日本、德國大賣。」
當時他正在思考前途。「我當時已經30多歲,準備與女朋友結婚。以前我不太介意別人對寬頻銷售員的看法,但是我在拜訪她在內地的親戚時,發現始終要顧及她家人的感受。」於是他決定用寫 app、打工賺得的收入,破斧沉舟,一次過創業、買樓、結婚。
他創業之時,手機程式市場已經開始轉變。過往單人匹馬亦可以寫一個出色的程式賺錢,現在卻有很多資本雄厚的公司,爭相以鋪天蓋地的宣傳壟斷市場。他說幸而自己起步得早,當時尚未有太多會寫手機程式的能手。
創業之後,他曾面對管理困局。「我發現近年畢業的年輕人,鬥心、野心都不夠。可能因為沒有家庭負擔,當年我讀書工作那種努力,在他們身上已很少見。其實我不比他們年長多少,但我不但不介意長時間工作,就是打風下雨、八號風球,我依然開工賺錢。後來我實在太失望,就一次過解僱了幾個員工,嘗試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編寫工作。」
他說,年輕人要成功,就不能當自己是打工,要有鬥志、肯拚搏。「其實我太太曾經說過,如果我肯繼續賣寬頻,現在可能已經賺了幾層樓。可是我從小就受爸爸啟發,始終想擁有自己的事業。」他的父親一生經營自己的小店面,供養一家人。「現在不放手一搏,難道等老了才來創業嗎?我想趁着還年輕。」